2014年02月14日 来源:广西日报 作者:广西日报驻站记者集体采写 执笔:王万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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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他们的粗糙、粗壮,他们的沧桑、苦乐,自然天成,活灵活现,这就是农民工。你不走出办公室,不走进臭鞋烂袜直顶脑门的工棚,不坐在大铺床头和他们一起吃饭、打扑克、唠家常,你很难读懂他们的生活。

  酸甜苦辣的打工路上,他们怎样成就人生

  难以保障的权益

  2013年末,田阳县坡洪镇郎含村的返乡农民工林峰又悲又喜。

  他在外地打工半年,被公司拖欠两万多元工资。自治区领导到田阳县调研农民工工作时,林峰反映了自己的困难。自治区领导当即请相关方面积极协调,帮助解决问题。10多天后,原公司把拖欠工资送到了林峰家中。

  林峰是幸运的。据自治区人社厅介绍,去年广西共处理欠薪群体性事件595起,追发农民工工资6.25亿元,涉及农民工7.68万人。然而,如果我们把眼光放远,望向全国各地,农民工讨薪依然是个老大难问题。

  讨薪,集中反映了农民工权益得不到保障的现状。根据自治区党委书记彭清华《田阳农民工调查》一文显示:田阳县外出农民工中,78.57%的人没有与用工单位签订劳动合同。农民工参加城镇职工社会保障的人少,单位或雇主为农民工办养老保险的占14%,办有工伤保险的占28%,办有医疗保险的占13%,办有失业保险的占7%,办有住房公积金的占2%。农民工工作劳动强度大,平均每月工作时间24.3天,每天工作9.5小时。这一调查具有普遍性。

  没有劳动合同保护的打工,注定了不稳定。

  1997年,田东县村民黄忠好技校毕业,带着梦想,先后转战广州、东莞等地。这一去,就是十多年。

  2008年上半年,全球金融危机开始冲击我国沿海,黄忠好所在的韩国泡菜厂不断裁员,大批农民工返乡,在这一大环境下,老板请他离开了工厂。

  “老板不会和你签合同,需要人就用你,不需要人随时赶你走,这就是农民工。”黄忠好说,“你可以不干,大把人在后面排队等着干。”

  在被调查的农民工中,“吃亏常安乐”成为他们的口头禅。“遇到小的利益侵害一般不报警,能省事就省事,吃点小亏就算了。”一位农民工说。

  “城市啊,想说爱你不容易”

  “城市那么好!为什么不当个城里人呢”当赵良飞向乡亲们讲述在城市生活的干净、方便、舒服时,乡亲们的一句反问,让她哑口无言。想了半天她支支吾吾地说:“房子太贵,买不起。就算买得起房子,入户也不易。”

  赵良飞是天等县天等镇逢屯人,今年24岁。2008年,赵良飞跟着老乡到广东云浮市,进入富丽制衣厂当女工。她先从车衣工做起,后来当了查货员,月工资也从最初的1300元,涨到了去年的1800元,最高能拿到2000元。

  工厂包吃包住,但前年赵良飞结婚后就在市区租了间房,每月租金300元。房间很小,除了一张床,就只能摆下一张电脑桌。丈夫黄继斌是打工认识的同乡,在云浮做焊工,每月工资3500元。两口子每月加起来能有5500元,“平常开支也不少,我们已经能省就省了,但每天的夜宵、交通费,每月的房租水电,加起来都要超过2000元,现在每月能存3000元。”

  女儿还不到一岁,放在老家由奶奶帮带。“在外面打工最想的就是女儿。现在最想多存点钱,将来孩子大了,能接到身边上学。”赵良飞说。

  “我也想在家门口找份工,但天等这边的工资普遍不高,只有1300到1400元,还是在外面打工工资高点。”赵良飞说。盘算来,盘算去,两口子打算过完元宵节后启程。“城市啊,想说爱你不容易,但还得去城市。”赵良飞说。

  就业在城市、户籍在农村,劳力在城市、家属在农村,赚钱在城市、保障在农村,生活在城市、根基在农村。迈出一脚踏不进城市,另一只脚不愿进田地,这种悬空的感觉是新生代农民工的集体困惑。

  根据自治区人社厅的统计数据估算,广西现在约有330万名上世纪80年代后出生的新生代农民工,并以每年数十万人的数量增长。新生代农民工正成为现代化建设的主要力量。

  记者在采访中调查了解到,新生代农民工从小就受以城市文化为主体的电视文化熏陶,甚至十五六岁随父辈到城市打工,行为与观念已经相当城市化。他们已经不适应农村的生活。一位80后新生代打工者接受记者采访时甚至发誓说:“不回农村,死也要死在城市。”

  他们希望自己所获取的地位与尊严、权利与机会,均与城里人一样。在南宁某药厂工作的韦小姐在接受记者采访时,反复地问:“你觉得我和城里女孩有区别吗”她和城里人打扮得一模一样,但横亘其间的城乡二元结构,却是外表无法体现的。不管是从户籍、教育,还是社保,都有着明显差别。这种差别用她最后无奈的话来说,就是“城市不是我们的”。

  返乡创业也不易

  面对城市生活的种种压力,一些农民工打工在城市,却也一直瞄准农村市场,时刻准备踏回土地,干一番事业。然而,他们的创业之路也不平坦。

  武宣县三里镇双龙村下山屯的黄田军,在福建打工学到了种果技术。2009年他买了1000株红心柚子苗带回到家乡和部分村民共同种植,2012年红心蜜柚开始投产,2013年单株产量达120公斤以上,亩收入近5万元。

  黄田军引种特色水果红心柚获得成功,本村及邻村的群众纷纷前来考察。

  “现在最缺乏的是资金,我自己育苗需要投入,群众发展种植也需要投资。”黄田军告诉记者,特别希望地方党委政府能够通过多种渠道打通农村金融脉络。

  说到解决金融难题,黄田军想法颇多:“去年10月收果后,我牵头召集已种有果的村民成立水果专业合作社,目的有二,一是想以合作社的名义,争取得到相关部门的扶持和小额贴息贷款;二是大家抱团才能更好地减少技术和市场风险。”

  但想法归想法,想法变成现实还有很长的路。“许多困难需要政府扶持,一个人顶不起一片天。”黄田军说。

  防城港市防城区那钦村养殖大户朱新春,现在最大的烦心事也是资金短缺,“春节我口袋里只有500元钱过年,其余钱都用来还货款,就等着这一批鸡出栏后卖个好价钱。”她说。

  朱新春是那钦村第一个回家创业的80后打工妹。2011年开始在家搞养殖,建起了全村第一个养鸡场,又租了20多亩地养鱼。当年出栏5批鸡共两万羽,产值近80万元,如今养殖场有20多名工人。

  然而,随着规模的扩大,烦心事一个接着一个,资金、技术、鱼苗、鸡苗等问题接踵而来,最大烦心事,就是资金短缺。找银行贷款,要有抵押物,想用自己的鱼塘和养殖地做抵押,银行说这是集体用地不能抵押,分文贷不到。后来找扶贫办、水产局等相关部门,答复是只有按照政策的几万元补助,而建鸡舍、鱼塘和饲料费要上百万元,几万元的补助无济于事。偏偏现在正好碰到禽流感,无异于雪上加霜,导致鸡价下跌和滞销,不敢扩大养鸡规模,养得越多亏得越多。

  朱新春说:“其实,对于我们搞种养的创业者来说,用地方面没问题,很多都荒在那里,正等人去开发。就是在创业之初的启动资金和创业时资金周转问题,也不知道向谁向哪个部门来申请贷款。银行要抵押品,我们刚刚创业,哪有抵押品。我们特别希望政府在这方面给予扶持。另外希望加大一些技术培训,尽管创业者有一定技术才敢创业,但知识是时时更新,外面最新技术、信息,还希望政府多多给予及时提供。”

  面对农民工遇到的种种困难,政府也在频频伸出援手。十八届三中全会后,一系列的改革措施,或许能为他们插上更坚硬的翅膀。请继续关注《洒向田野的和风细雨——近距离探访广西农民工(下篇)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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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:凝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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